- 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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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寺夏碎生了一種怪病,他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其實他以前是可以開口說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天就不能講話了。
看過了醫生,喉嚨聲線什麼的都沒有問題,初步研判應該是因為心裡的因素。
為此請了一個星期假的夏碎,再度回到高中校園時,被蜂擁而至關懷他的同學們給包圍得密不透風。
在高中裡,為人親切和藹,總是微笑著彷彿不似悲傷滋味,及肩的黑髮以及秀氣姣好的面容,廣受女學生們的青睞,上至學姊,下至學妹,無一不沉醉在他溫柔的個性中。
同時身兼數個體育社團的夏碎,不僅籃球打得好,在空手道和箭術上都有著輝煌的成績,在崇拜強者的男孩圈裡也挺吃的開,更不用說那總是維持在年級排行前幾名的課業,在臨危的考前時刻救了不少人的成績。
理所當然的,如此一個校園風雲人物突然間得了怪病,豈有不造成轟動的道理?
一波又一波的慰問潮從上學開始就沒停過,到了中午即使是脾氣再好的夏碎也有點吃不消了,無奈自己發不出聲音請大家給他一點休息時間,只好趁大家沒注意之際,一溜煙的逃了。
來到了以前最喜歡待的頂樓,彷彿伸手就能抓住藍天白雲的距離,輕飄飄的微風彷若能夠載著他遠離一切喧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放棄了這個能讓他心安的場所。
夏碎有些苦澀的笑,大概是從發現自己對於同樣是空手道社的主將同學有了不一樣的心情之後吧。
說不出口的愛戀,沒辦法實現的感情,害怕破懷彼此的友誼……林林總總的因素加起來,最後自己也只能選擇逃避。
冰炎,銀中一抹粹紅的髮色和他擁著焰紅的雙眸一樣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自信,但生人勿近的個性卻讓人退避三舍,就像是站在懸崖上的王子,孤獨、高貴。
但是在深交後才明白,冰炎這個人其實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冰冷的外表下其實有顆火熱的心,對其他人冷漠又疏遠的態度下,其實有著暴躁的個性,有些任性,有些自我。
那樣一個強大的存在竟然會和自己相識,甚至於漸漸熟念起來,現在想想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因為一場誤會的打鬥,他們就會像是兩條互不干涉的平行線,看似往同一個方向邁進,卻沒有任何交集吧。
俗話說的好,不打不相識,那場架後夏碎和冰炎一邊訝異著彼此契合的程度,一邊當起了好朋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冰炎身邊多了一個紫眸的夥伴,兩個同是校園風雲人物的角色突如其來的湊在一起,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但兩個都是男的,時間一久,也就沒什麼好討論的了。
沒錯,重點就是這個,兩個都是男的。
曾幾何時,那純粹的欣賞之意變調了。
面對人群,冰炎高傲冷漠卻又自信非凡,彷彿掌控著一切的表情,總是令夏碎看的目不轉睛;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溫柔,即使是給予因為迷路而嚎啕大哭的小孩,卻也能讓夏碎升起點點妒意;難得的笑容,被自己激怒後看似寵溺的無奈,有多希望,這樣的面容只有自己可以看見……
在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貪婪,等到再也沒辦法用微笑掩飾內心膨脹的情感時,兩人之間的情份一定會因為嫌惡而越來越生疏吧。
一定得讓自己忘記才行,忘記自己對冰炎的這份感情,那麼兩人之間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所以夏碎逃了,不再出現在空手道社,也不再上到頂樓,甚至向學校連請了好多天假,希望能藉此淡忘那份不可能的愛,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但越是給自己空白的獨處時間,心中的結便越打越死,等到醒悟自己原來已經這麼依賴冰炎的時候,那莫名其妙的怪病也就跟著纏上了自己。
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小美人魚一樣,用聲音換取了能在路上行走的雙腿,期待自己能夠與王子有個美好結局,最後卻只能在化為泡沫與親手殺死愛人之間抉擇。
我喜歡你,就好像是一把利刃,說出口,刺進去,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不論對方接受與否,會造成傷害,已經是無庸置疑的了。
所以再怎麼想告訴冰炎,也得吞忍進肚子才行。
思緒千迴百轉之間,校舍頂樓的門被推開了,一日不見猶如三秋般想念的銀色長髮,隨風飄揚,不帶溫度的紅眸緊盯著自己,是憤怒嗎?是憤怒吧。
畢竟是自己自作主張的不告而別,連電話都不接,一點訊息也沒有的就這樣消失,冰炎會有多麼的不理解、生氣,都是可想而知的。
夏碎有點緊張的笑容僵在臉上,腦中和心中還是一片混亂的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冰炎,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微笑面具對對方一點用也沒有之後。
但冰炎也沒有要責罵他的意思,只是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夏碎身邊,一手抓住了身後的欄杆。
「你好像想說什麼?」如火燒般炙熱的眼眸緊盯著夏碎,連一點逃離空間都不給,光是眼神就犀利的猶如心臟被緊握在手心般令人膽顫。
夏碎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夏碎,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我的嗎?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朋友……
對呀,我們是朋友。
簡單的句子對夏碎來說就像是一個沉痛的打擊,心臟就好似被捲入玻璃碎片浪潮般的刺痛,就是因為是朋友,所以才不能告訴你呀……
因為對你來說,我們就是朋友不是嗎?─────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夏碎有些恍惚的看著冰炎擔憂與關切的溫柔眼神,可以告訴你嗎?告訴你了以後,我們還能夠繼續當朋友嗎?還是我有那麼一點機會可以不再只是朋友呢……?
喜歡你。
可以說嗎?這樣的心情可以傳達嗎?
手中的利刃被緊握著,顫抖不已的雙手訴說著夏碎此刻的心情,如果可以,我寧願變成泡沫帶著對你的愛葬身海底,也不願意傷害你一絲一毫。
喜歡你,我怎麼說的出口,這把劍,我怎麼刺的下去……
猶豫不決,夏碎的眼神也跟著忽明忽暗,就在即將苦笑著放棄之際,握著利刃的雙手卻被另一雙強而有力的雙手給覆蓋住,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就往冰炎身體的方向刺入。
「我也喜歡你。」
沒有鮮血淋漓,沒有死亡,落入溫暖的懷抱,夏碎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不起……你的心情,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沒有說出口,害你一個人痛苦著,抱歉。」
抱著自己的力道緊的像是要將自己給粉身碎骨,也像是要將自己揉入他的體內般,如此直白深刻的懷抱,不就和自己夢寐以求的一樣嗎。
夏碎的手將冰炎背後的衣服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皺褶,埋在頸邊的臉頰終於承受不了淚水的重量,滴滴滾落。
「……我…喜歡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