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瀨618生賀 – 喜歡
黃瀨涼太,是海常高中的王牌。
而在那之前,則是帝光中學中被世人稱為奇蹟世代的先發球員,在籃球上的學習力與模仿力無人可及,是個聲名遠播的明星球員,然而他的身分卻不僅如此而已,依仗著天生帥氣的容顏和高挑的身材,更在模特兒圈中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模特兒,擁有為數不少的粉絲。不僅會將籃球場擠得水洩不通,就連在路上也會被路人認出進而要求簽名,更別提說那些每天塞爆他鞋櫃的情書了。
一星期要用上兩隻手還不知道能不能數出來的女生找他去無人角落告白的數量,也已經多到讓森山對黃瀨發出了無數次的警告與威嚇,甚至是強迫他打扮成邋遢的模樣或是到處害他出糗,但終究還是得不到改善。
這樣受歡迎的一個人,在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中,理所當然的會被受矚目,禮物更是收到手軟。
「唉。」
明明就是這麼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身為當事人的黃瀨涼太卻在放學後的走廊上發出了深深的一下嘆息。
因為,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雖然可以說是滿載而歸,可是其中卻沒有他最想收到的那份祝福在,就連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都沒有。
「笠松學長是不是不會記得這種事情的人呢……」黃瀨垂頭喪氣的喃喃自語著,以超緩慢的速度走向校門。
明明學校就快要鬧個滿城風雨了,就算是以耳傳耳也該把這消息送到三年集教室裡了吧?何況他還收到了不少三年級姊姊們的禮物呢。但他今天唯一一次見到笠松學長,居然是在笠松學長來向他宣布放學後的練習取消的時候,而且自己還只是匆匆的說了句「咦!?」,什麼都還來不及講學長就又跑走了,八成是要去通知下一個人吧……
帶著有些失落的心情,黃瀨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直以來在海常籃球部中,就屬笠松學長跟他最好。用最好這個詞好像不太恰當,應該是說他們倆最接近,嗯……好像也不是這麼形容的,大概就像是分組的時候一定會分在同一組的那種關係吧。
笠松帶領著剛離開帝光還有著不少傲氣的自己,有時責罵有時卻也耐著性子教導,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放棄自己,也相信著自己,讓他一步一步的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找到了拼死命打籃球的意義、更找到了自己埋藏在心中的感情。
喜歡啊……果然是喜歡啊……
「但又怎麼樣呢?」黃瀨放下手中的一堆紙袋,自暴自棄的說。
這又不是什麼說了就會實現的願望,好不容易在最近覺得自己跟笠松學長的關係似乎又更靠近了一點,怎麼樣也不能說出這種會破壞關係的話,要是連朋友都當不成,那他大概會心痛而死的。
伸手打開鞋櫃。因為生日是個開放的日子,黃瀨涼太在這天是屬於大眾的,所以沒有人會傻到在這天約自己告白,理所當然的也就不會收到情書──才這麼想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卡片就這麼印入眼簾。
「咦?」就算是被告白戰績豐富的黃瀨涼太也不禁傻了一下,呆呆的取出了卡片。
翻到背面,那勾勒著自己的名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跡就這麼硬生生的撞擊著視線。打死他都不可能認錯──那是笠松的筆跡。
用著顫抖的雙手打開卡片,裡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連屬名都沒有。
『我在體育館後的倉庫等你。』
黃瀨轉身就往體育館的方向跑,遺留下地上的一堆禮物。
*
氣喘吁吁的來到了體育館後方,有點接近黃昏的橙紅光線照射著樹木和花草,夏蟬聲聲鳴唱,可是他心中所猜想、所認定的人卻不在,嚴格來說是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倉庫的門是被打開的。
黃瀨疑惑的皺著眉,腳步卻向著倉庫走進。
「……有人在嗎?……笠松學長?」有些昏暗的倉庫裡沒有亮燈,黃瀨摸索了一下電燈開關,卻發現開關壞了,只好藉著小鐵窗射進的光線環視了一圈室內。
沒人。
正想要打退堂鼓,冷不防的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跌落在地板的同時,身後的門碰的一聲被關上,依稀還聽見了上鎖的聲音。
「欸?等、等等!」黃瀨連忙站起身來衝向門口卻發現怎麼樣也打不開,「喂!開門啊!」
用力拍打著門扉,可是沒有人應聲,彷彿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現在的時間距離放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黃瀨是不小心被留到這麼晚的,一般的社團活動早已經開始,這段時間內幾乎不會有人到這後面來。也就是說如果關起他的兇手跑走的話,那黃瀨就真的要無語問蒼天了。
「搞什麼啊!」黃瀨有些生氣,特地約自己出來,然後又把他關起來,學長到底在想什麼呢?……可是這又不像是笠松學長會做的事情。
……沒錯,這一連串的行為都不像是他所認識的笠松學長會做的事。什麼在鞋櫃裡放卡片,特地約自己到這無人的地方見面,還將他鎖起來什麼的……
所以說一切都只是個騙局嗎?但那字跡又怎麼說,竟然可以模仿得這麼相像,連身為模仿天才的黃瀨都被騙倒。
一場歡喜落空的感覺並不好,黃瀨摸索著口袋想掏出手機求援,卻發現他將手機放在書包裡,而書包跟那堆禮物一起被他遺留在鞋櫃那了。
頹然的靠著門,黃瀨坐到了地上,天還沒有真的黑,小鐵窗射進來的陽光還有著些許照明的效果。可是對現在的黃瀨來說,有沒有光線這回事已經無關痛癢了,他的心裡才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比起被關起來,比起被騙,最讓他受到打擊的大概是笠松真的忘記了他生日的這回事。
本來還以為,那張卡片是學長要給他的驚喜的……
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來自笠松學長的表示。
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跟學長告白呢?因為看樣子學長對他並沒有那樣的感情,他們對彼此的感覺是不對等的。
「為什麼……」黃瀨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在意一個人,在他遇見笠松以前。
究竟這單純的後輩與前輩的關係是什麼時候變質的,他說不上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自然而然吧?
習慣了每天早晨慢跑時刻意繞一條路經過學長家門口;習慣了在每天中午去頂樓堵學長一起吃飯;習慣了在籃球場上和對方一起揮灑汗水;習慣了動不動的拳打腳踢;習慣了那老是對自己說著大道理的認真表情;習慣了偶爾瞥見就會覺得很幸福的笑容……
黃瀨其實一直在忍耐,小心翼翼的不過度暴露自己的感情,然後滿足於現在有些超越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情。但他其實是想要更進一步的,想要能夠真的擁抱笠松、真的全心全意的將愛意傾倒在對方身上,而對方亦是如此的回應著自己。
但是想要歸想要而已,黃瀨是個膽小鬼不敢賭上一切的開口。
就算沒辦法真的再一起,只要能夠看著學長就夠了。
累積得越來越多的感情有些搖搖欲墜。
「喜歡……喜歡笠松學長啊,真的很喜歡……」黃瀨頭後仰靠著門,盯著有些斑駁的天花板,不自覺的說漏嘴。
「我聽到了喔。」
隔著門板,笠松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聲可是卻清晰的傳來。黃瀨震驚的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學、學學學學學長!?」嚇得往前撲,轉了個身來面對著被鎖上的門,黃瀨的身子細微得發著抖。
「怎麼突然又講這麼大聲啊!」笠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怒,就算看不見表情也不難猜到他現在正皺著眉頭。
「你你你你……」
你了個老半天,腦袋打結的黃瀨講不出半句完整的句子。
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真的是學長把我關起來的?剛剛講的話都被聽見了嗎?會有回應嗎?是不是在生氣呢?還是說這只是個整人遊戲?難到是一場夢?
無數個問題一下子就塞滿了黃瀨的腦海,問自己問到最後一個,黃瀨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確認自己是否還清醒。
「我說啊。」笠松沉默了一下又開口,黃瀨屏氣凝神的聽著,「你剛剛是在跟我告白嗎……?」
一陣驚慌。
「呃,那個!笠松學長!我……」黃瀨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憑著笠松的語氣根本聽不出所以然,不知道該順勢告白還是裝傻搞得黃瀨心慌慌,「那個請聽我說!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我──」
「──我的答案是,我也喜歡你。」
劈哩啪啦物品掉落的聲音在笠松講完話的剎那響起,聽起來很像是倉庫中有什麼櫃子倒塌了。站在門外的笠松心頭一驚,連忙掏出森山塞給他的鑰匙將門打了開來,但還來不及向前走一步,就有個人從裡面飛撲出來將他緊緊攬在懷中。
「喂,黃瀨!」撞擊的力道加上被緊鎖在懷中害笠松差點喘不過氣來。
「喜歡笠松學長,好喜歡,好喜歡……」黃瀨的聲音有些哽咽,低著頭埋在笠松的脖頸間斷斷續續的說。
「……我知道。」笠松伸出手摸上那每次摸都會讓他感到意外柔軟的髮絲。
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這種奇妙的事情,光是用想像的就很美好,一但成為現實那更是無法言表的喜悅,滿溢的心情化為淚水落下,明明就是覺得非常開心,可是還是止不住那喜極而泣的舉動,或許對黃瀨來說,這是夢想成真的感動淚水吧。
「學長,可以再說一次嗎?」
「說什麼?」
「說你喜歡黃瀨涼太!」
「想都別想!」
夕陽斜下的時分,本應該溫馨進而散發粉紅色氣氛的場面被黃瀨的一句話變成了平日景像一般的單方面暴力行動,只是施暴的人和以往不同的臉頰上帶著些許紅暈。
揍了黃瀨一拳,笠松有些彆扭的轉頭自顧自往前走,走沒幾步又突然停下來回頭。
「對了,黃瀨,生日快樂。」笠松說,「但抱歉啊,沒有準備禮物,下次再補給你吧。」
「不用了,學長。」黃瀨揉揉挨揍的肚子,展開燦爛的笑顏朝笠松小跑步過去,接著一把牽起了笠松的手,「這樣就夠了!」
看見笠松沒有甩開自己,也沒有動以武力,只是略不自然的哼了一聲撇過頭,黃瀨傻笑著,胸口好像被什麼漲得滿滿的。
你的那句喜歡,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END
補完小劇場
捧著一個蛋糕隱身在倉庫後方的森山完全目睹了一整個過程。他的確是在告訴完全不知道黃瀨今天生日的笠松強迫他寫下那幾個字後使計把黃瀨關起來,再讓毫不知情的笠松帶著鑰匙來到現場的。不過按照他的劇本演下去的話,情節應該會發展到黃瀨在倉庫裡大哭求饒,然後自己威脅他舉辦超盛大聯誼再放他出來幫他慶生才對呀!
現在這種超展開是怎麼回事……?
「那現在……我們自己分著吃了吧?」森山轉頭望著和他一樣找不到時機衝出去的整人好夥伴們──小堀、中村、早川,尷尬的說。
到底──從明天開始,他們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的隊長跟王牌才好呢?
眾人有志一同的在心中無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