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移的愛
墓地中的沉靜一向是具有壓迫性的,即使腳步在石板路上踏的再輕都一定會有回音,更何況是將水從瓢子中灑出浸濕墓碑的水聲。
那種萬籟俱寂般的空間充滿著無聲的淚水和壓抑的哀慟讓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偏偏,黃瀨涼太卻能在這裡感到無比的安心。
因為,他終於能夠肯定他最愛的那個人,永遠不會再逃避似的遠離他的生活了。
「叔叔,爸爸和媽媽去哪裡了呢?」小孩子對於情感與生死之事明白的不是那麼早,他睜著藍色的眼眸,小手拉著黃瀨的褲管,仰著頭疑惑的問著。
為什麼,自從那天以後爸爸和媽媽就不再來看他了呢?
「你的爸爸和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黃瀨抱起那根本就是學長縮小翻版的孩子,如此的說著。
但手中的小孩似乎不吃這套,嘴一扁就要開始哭。
「不要緊的,你以後就可以去找他們了。」黃瀨只好改口說道。
「在那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連帶你爸爸對你的愛,一併給你。
連帶我對你爸爸的愛,一併給你。
然後,等你長大。
然後,我就可以去找笠松學長了。
等到那時候,我一定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轉身逃跑的。
絕對……絕對……
絕對!!
「絕對什麼啊!混帳!」
「好痛!」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黃瀨從沙發上滾落至地板,手揉著遭到攻擊的後腦勺,有些恍神的張開眼睛,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地板上,似乎有些不太適應眼前的光景。
他覺得胸口很悶,心很痛,身體很沉重,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
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夢,可是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只剩下蔓延在體內無限擴大的悲傷感。
「喂!」笠松蹲下身子,讓視線和黃瀨平行,盯著黃賴的臉瞧了一會兒,接著皺眉,「你幹麻這幅表情?」
「咦?」黃瀨聞言,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卻碰上了從眼眶滑落的淚滴,「……咦?」
這下他更是摸不著頭緒了。
我怎麼……為什麼……哭了?……
「你是白癡嗎?連睡個覺都可以哭!」笠松一臉鄙視的模樣,手卻溫柔的抹去了黃瀨臉上的淚痕,「哭什麼?」
「我、我不知道……」有點傻傻的看著自家戀人,黃瀨突然覺得哀痛由如潮水般向他襲來,儘管不明白其所以然,但在被悲傷給淹沒之前,他順從了身體的本能,狠狠的抱住了那唯一能帶給他安心與力量的人。
「──欸喂!你沒事幹嘛啊?」被強行拉入熟悉的懷抱中,笠松剛洗好澡覆蓋在頭上的毛巾飄然落地,他伸出手揍了黃瀨一拳卻發現對方一點也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那寬闊的肩膀,正細微的顫抖著。
「……學長,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哈?」既然掙脫不開也就不再掙扎的笠松對於黃瀨沒頭沒腦的問話感到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傻話啊?是睡傻了嗎?」
然而黃瀨卻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
「學長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不會。」
聽見笠松的保證,黃瀨突然覺得心情平靜了下來,只是下一句話卻差點讓他嚇破了膽。
「但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考慮了。」
連忙鬆手。
「學長!!嗚嗚,不可以離開我啦!!」
「吵死了!不要再黏上來了啦!走開────!」
「學長好過分─────!!」
「揍你噢!」
經歷了一場激烈的你討打我就打的純攻沒有防戰,兩人攤在沙發上喘著氣,原先黃瀨的那些陰霾也在這場鬧劇下完全消散了,本來嘛,他就不記得自己是夢到了什麼,當然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吶吶,學長,你知道今天是5月20日嗎?」從沙發的一端爬到另一端,黃瀨賴在笠松身上,撒嬌般的蹭了蹭。
「你再問廢話嗎?」才剛動完一次手不想再動另外一次,笠松用狠瞪一眼來表示心情。
黃瀨笑嘻嘻的湊近笠松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那,我愛你唷!」
「……」
「學長不回應人家嗎?……」
嘖的一聲,笠松有些彆扭的轉過頭。
「有什麼好說的,笨蛋。」
都同居了三年了,難道我的心意你還不夠了解嗎?
有什麼好問的。
答案不就明擺著是肯定的嘛。
望著笠松微紅的耳根,黃瀨幸福的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