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櫻
粉嫩的櫻瓣飄零落地之際,是一個結束,也是一個開始。
白色、淡紅色、深紅色……聚集在枝頭上隨著風搖曳得嫵媚,染井吉野櫻在道路兩旁接連著綻放,飽滿的視覺饗宴衝擊著視網膜,淡淡的櫻花香氣沁入鼻尖,隨著經脈流竄於四肢,似充氣般的將心裡漲得滿滿的,抬眼是粉色的華麗美景,閉眼亦是另一種粉色的旖旎思緒。
前年,仍在北川第一的他,獲得了球場上的王子此一稱號,雖然心有不甘,百般不願承認,但在心中的一小部分卻又不得不認同他們的話語。
他是孤獨的,孤傲的,孤寂的,已過人的才能站在高處卻不勝寒,總是形單影隻,認為只有自己才可以依靠,一個人托球、一個人救球、一個人殺球……只是,什麼都是一個人。
時間久了,堅強的背影染上了落寞的影子。
排球是一個團隊的遊戲,只有一個人是不行的。
這些話,他懂,他知道,而他也曾期待過,只是從不試著去配合其他人腳步只會一概橫衝直撞的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下逐漸麻木,依然熾熱的心還在燃燒著,卻好像遺失了什麼,伸出手也抓不住,只剩下來不及彌補的決裂劃開了他與所有人,獨自站在絲線一般裂縫的另一端,遙望對向的和樂融融,而自己,什麼也沒有。
空洞的風聲他還記得,無情的哨音他還記得,引以為傲的托球沒人承接的恐懼他也都還記得,懷著一切的喘喘不安,他來到了烏野。
一抹似冬日陽光般燦爛溫暖的橘,無法預測的闖入自己緊閉的心門。
『有我在!所以,托球給我吧!』
那裡誰都沒有的恐懼深深植入腦海,層層閉索繚繞著黑氣迷霧看不清道路的防備,在毫無保留的笑容與信任下,如同玻璃般瓦解成碎片,手指不自覺得更改了托球的軌跡,沿著拋物線朝他而去的排球如同稀世珍寶般惹得少年雙眼閃亮,即使不是完美的殺球……
也有人接住了,接住了他的球,接住了他的維繫,接住了他欲傳遞的,最後甚至,接住了自己。
影山還記得在那星光稀疏不明,月色皎潔的空地中,日向那一臉通紅彆扭,手指不斷攪著衣服下擺,不知道鼓足了多大勇氣才敢開口說出喜歡你三個字時那令人瞳孔縮窒的模樣;也還記得初嘗那嬌延欲滴的粉唇時甜美得讓人著迷且欲罷不能的氣息,以及事後害羞到不行將臉埋在他胸口打死也不肯抬頭令他不禁失笑的可愛模樣;更記得失陷在憶亂情迷之際,那覆蓋著水氣的雙眼緊揪著最後一絲理智,小手推拒著告訴他現在還不行時那妖嬈的模樣,差點沒害他失控得讓下腹部所凝聚的難耐熱意給主宰。
在同樣櫻花盛開的道路上,心情卻和去年截然不同,微風嬉鬧不慎吹落的小巧櫻瓣在擺盪中落到了影山的肩頭,信手捻起那洋溢著的春天氣息,在諾大手掌中寧靜停歇著。
從背後而來的猛烈撞擊累得手中櫻瓣震抖著落地,但影山再也顧不上它,因為懷抱著腰間的小手正散發著一絲一縷的濃濃哀怨氣息,緊緊的攉住他的外套。
「影山~~~~不是說好要等我一起回家嗎!」為什麼一個人偷跑!日向嘟起嘴巴鼓起臉頰,撒嬌般的和影山抱怨著。
「所以我不是在等你了嗎?」影山抓著日向的手把身體轉成面對面,由上而下的俯視著,老是僵硬的臉龐不知是不是夕照的關係,竟生出了些柔合的線條。
「騙人!」要是真的等我就不會出現在離校有段距離的櫻花道路上了!
「好吧,不然為了賠罪就給你一點補償好了。」影山迅雷不及掩耳的彎腰,在日向的嘴唇上蜻蜓點水般的悄悄一吻,果然比櫻花的氣息還要來的香醇甜美,他回味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耍詐!」羞赧的緋紅爬上日向白皙的小巧臉龐,他一手摀著嘴,一手食指筆直的指向影山,這到底是誰給誰補償啊!?
「不然你想怎麼樣?」
面對影山的問題,日向遲疑了片刻,放下掩著嘴的手,眼神飄移不定,一下看天空一下看櫻花樹一下看著地板,就是不敢直視影山,半晌才怯怯的開口。
「再、再來一次……?」仰視的角度完整的接納了自雲層間透出的落日光暈,偏橘的咖啡色眼眸純淨透亮的望著影山,不含一絲雜質,乾淨的印照出影山的輪廓,水霧的眼底有著欲隱藏卻不慎逃脫的期盼,直勾勾的牽動著影山心中那柔軟的一小部分。
本想裝得沉著冷酷應對的影山,立刻別開臉,只餘下發紅的耳根徹底出賣了他。
「少得寸進尺了你。」
「咦咦~~~~~~~~~!?」
一年的成長不算劇烈卻也不是一無所有。
今年,在烏野,他獲得了一同作戰的夥伴,更擁有了無法抹滅與取代的重要存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