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暝大一吋
這下,藥師寺夏碎覺得自己遇到大麻煩了。
手裡抱著一個目測年齡約三歲左右的小娃兒,夏碎苦笑著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明只是出個小小的任務而已,轉眼才過了不到十分鐘,就出現了如此大條的問題。
仔細看夏碎手中的小娃兒,一頭銀色的長髮夾雜一抹焰紅,雖然正陷入沉睡中,但那稍嫌稚嫩卻又細緻的面孔,活脫脫就是冰炎的翻板,因為縮小而顯得過於寬大的黑袍正掛在小小的身上,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棉被還來的貼切一些。
抱著因為任務出了點小小差錯而縮小的冰炎,夏碎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眼看懷中的冰炎一點也沒有要清醒的跡象,夏碎只得帶著他丟下傳送陣,向提爾報到去了。
*
「夏碎小朋友~怎麼了嗎?哪裡受傷了嗎?」一見到傳送陣光芒消失後站在裡面的夏碎,提爾連忙丟下筆趕上來慰問,一方面是因為他口中的夏碎小朋友也算是他眼中的美麗事物之一,一方面則是因為要是夏碎有個什麼萬一的話,那位冰與炎的殿下一定會衝來找他問罪的。
「不,我沒有什麼問題……」夏碎連忙出聲,「但是……」
「但是?」提爾疑惑的重覆著夏碎的話,但還沒深入思考,雙眼就發出興奮的光芒。
夏碎將懷中的小冰炎抱給提爾,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因為提爾正用著一副口水快留下來的模樣望著冰炎,但不管如何,總是得讓提爾好好檢查一下原因,何況自己身上因為任務而弄髒的紫袍也該換一下,所以夏碎再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決定先將小冰炎留在這邊,自己先去換個衣服,反正速戰速決,趕快回來就沒事了!
只是夏碎錯了,錯很大。
因為等到他再度來到保健室時,房間的景色已經變了,所有的東西都亂成一團,病床上空空如也,就連提爾都拿著個鐵盤當盾牌縮在角落,夏碎錯愕的望著這奇妙的景像。
「現在是……?」夏碎有些摸不著頭緒,而且怎麼沒看見冰炎?
「夏碎小朋友,快找個地方掩護啊,冰炎殿下現在是翻臉不認人啦!」
「?」一臉問號的夏碎正想要開口尋問,便感覺到褲管一緊,他低頭,目光正巧迎上了那雙熟悉的紅眸,只是比起以往的犀利,現在更帶有一點倔強的味道。
「這裡,冰炎不喜歡。」小手緊抓著夏碎的褲子,冰炎抬頭望了夏碎一眼,然後很狠的瞪了意圖靠近他的提爾,整個人縮進夏碎背後。
「看來,冰炎殿下只肯讓你親近他。」提爾戰戰兢兢的說著,他可還沒忘記冰炎剛醒過來時抓到東西就丟的可怕模樣,簡直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兇神惡煞的敵人一般,整個人緊繃的很,但看見他願意靠近夏碎,提爾著實鬆了一口氣。
「冰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夏碎伸出手,看著冰炎沒有抗拒的意思,摸了摸他的頭,一面語氣擔心的問著提爾。
「啊……這沒什麼問題啦,只是一種小小的玩笑而已,不用多久就會恢復正常了。」提爾說,「有聽過吧,一暝大一吋,差不多就是個意思……不過,似乎是連帶著記憶也一起退化了。」
所以才會翻臉不認人,提爾在心中自己安慰著自己如此道,完全沒想想起冰炎變小前也是這樣對自己充滿著厭惡。
夏碎鬆了一口氣,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冰炎的臉,冰炎看似有些不情願,但也沒真的躲開。
「冰炎,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冰炎搖搖頭,「你是誰?」
夏碎的表情頓時有些古怪,你不知道我是誰……卻還是跑來拉著我?難道是下意思的依賴嗎?夏碎想著,不知不覺的彎起了嘴角。
「我叫藥師寺夏碎,你要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回去呢?」
「冰炎不喜歡,這裡,要回去。」小巧的眉毛皺在一起,冰炎有些慌張的拉住夏碎的手,生怕自己會被丟下,但明明眼前的也是一個陌生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冰炎就是覺得這人有種令他依戀的氣息存在,所以不想離開。
「那我們就回去吧。」夏碎笑著說,他徵得冰炎同意後抱起了冰炎,在丟下傳送陣前向提爾打了聲招呼,不怕死的提爾還想上前來逗弄一下小冰炎,被毫不留情的一把拍開。
「噢,真兇。」
回到紫館裡,冰炎覺得剛才全神戒備的緊張漸漸得放鬆下來,嗅了一口室內清淡的氣息,有點安心。
但對於失去所有記憶變小的他來說,這裡依然是個陌生的地方,手中緊抓著夏碎衣服沒有放開,睜著紅眸四處張望。
「主人你回來了──!」蹦蹦跳跳的詛咒體小亭從房間的一角跑了過來,在距離主人不遠的地方緊急剎車,滿臉好奇的盯著冰炎瞧。
接觸到熱情視線的冰炎也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雖然小亭應該是一點敵意也沒有才對。
「小亭,去泡茶好嗎?」夏碎將冰炎放到和室的軟墊上,走過去摸了摸小亭的頭。
「好!還有點心!」小亭高舉著雙手揮舞,「主人,黑袍是不是變小了!」
「恩,那是冰炎喔,因為一些緣故所以才變成小孩的。」
「嗯!」小亭歪著頭思考了一下,但又好像得不出什麼結論所以立刻忘得一乾二淨,興高采烈的拿茶具去了。
「那是誰?」小冰炎坐在軟墊上,背脊挺直,但過高的茶几還是遮住了他半個臉,只露出紅眸和攀在桌邊的小手,有些防備的問。
「那是小亭,是一個詛咒體,恩……大概就像是……我的女兒吧。」看見冰炎一個人坐著似乎有些不方便,夏碎一把將冰炎抱到腳上坐好,溫柔得笑著說,「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一起住喔,所以要好好相處。」
「啊啊─────────小小的黑袍怎麼可以占據我的位子!!」頭頂著放著茶具的圓盤,小亭人未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小亭,拿東西不可以用跑的,這樣很危……」險。
夏碎語未落,悲劇就已經發生,因為不平衡而從盤中掉落的茶壺茶杯在砸中夏碎和冰炎前,就被夏碎及時反應所施放的結界給擋了下來,所幸沒有受到傷害,夏碎望著灑了一地的熱水,忍不住在心裡捏了把冷汗。
「嗚嗚嗚───主人對不起!都是小小黑袍害小亭的!」
「亂講!」聽見對方似乎有意堆自己下水,小冰炎的臉一皺,生氣的反駁。
「小小黑袍壞!」
「妳才壞!」
一個頭兩個大,扶著額望著腳上的冰炎和小亭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夏碎這才明白了這句話的真理,看來要過平靜的日子還得等上一陣子了。
*
提爾說得沒錯,剛開始的時候成長速度會比較慢,到後來才會加快,但這才過了約莫一個星期,冰炎就已經從三歲長回了五歲,說是慢,其實也還滿快的。
雖然能夠慢慢的恢復原樣很好,但當小冰炎已經不再用第三人稱自稱而改用我時,夏碎還是不免覺得心底有些失落,因為難得可以看見如此天真無邪可愛的冰炎嘛。
這天晚上,夏碎、冰炎和小亭一如以往的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
「小小的黑袍,主人是小亭的!」窩在夏碎的左側,小亭怒喊。
「給我放手!夏是我的!!」躺在右側的小冰炎也不甘示弱的說。
看來就算已經改用我字了,但兩人愛吵的個性還是沒變。
夏碎的心情很難解釋,畢竟這兩人是為了他而爭吵,照理來說應該要感到開心才對,可是當這樣的爭吵在每晚都會上演時,夏碎就覺得有點吃不消了。
「不可以吵架喔,趕快睡覺吧。」他平躺在床鋪上,一手攬過一個。
乖巧的小亭點點頭就閉上眼睛,畢竟主人最大,想要和小小黑袍吵架也不差這點時間,於是很快就睡著了。
反觀小冰炎,先是瞪了死賴在夏碎身邊的小亭一眼,然後氣鼓鼓的開始移動位置,一直到能將臉頰窩在夏碎頸邊為止,這才安分的再蹭了幾下後閉上眼睛。
感受著兩邊傳來小小均勻的呼吸,夏碎不自覺的笑了,覺得,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吧?
END
尾聲小劇場: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冰炎也從原先可愛的三歲慢慢得長大,十歲、十三歲……然後恢復為和夏碎同樣年齡的十七歲。
就連記憶也一併成長補完了。
而且變小後的記憶也依然留存著。
「夏……」將夏碎壓倒在床上,冰炎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口夏碎的臉頰,「真不敢相信我竟忍耐了一個月。」
「……冰炎。」夏碎有些欲言又止,想到一個月前冰炎小小的可愛模樣,實在無法和現在這樣有些煽情邪色的冰炎聯想在一起。
「為了感謝你照顧我一個月,這就當我的回禮吧。」冰炎露出有些壞壞的笑容,俯身覆上夏碎的唇。
「什麼跟什麼……唔……」
END